5月12日,《人民日报》(海外版)全文刊登我院理论与作曲系黄宗权副教授《作曲家不能没有“音乐母语”》为题的评论文章,以作曲家吴少雄为例,从他的“天干地支论”技法、东西方思维方式、音乐创作素材三个方面论证“音乐母语”的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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伴随着改革开放,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,中国作曲家发起了“新潮音乐”“新音乐”创作。作曲家吴少雄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。近日,他的交响诗《海神-妈祖》在2018“海峡乐谈”创作研讨会上亮相,给在场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《海神-妈祖》运用了吴少雄自创的“干支合乐论”技法。这种受中国古代天干地支轮配思维启发的创作方法,是作曲家多年来在音乐创作上探索回归中国文化传统的成果。吴少雄的创作理念一直与中国文化紧密相关。在他看来,创作中国风格的音乐有几种情况:第一种是用原本存在的音乐元素来做材料;第二种是向旁类的艺术,比如从绘画、书法、戏曲、美术等门类中吸取营养来创作;还有一个层次是更深一层的,从哲学里、从思维方式、从民俗信仰、地方语言中吸取营养来创作。
吴少雄认为,西方哲学思维主要是一对一的辩证思维方式,也就是二元论,是大逻辑、小逻辑的辩证思维;而东方的典型思维是演绎式的思维,它是通过各个细部来感受整体的。体现在音乐作品中,西方交响曲有主题、对题,主部、副部,是一对一的两个东西进行交织。但中国音乐不是,如传统名曲《春江花月夜》,它是让主题材料蕴藏在乐曲的各个细部,并用各种变体来呈现,通过“变”与“不变”让我们来感受主题的存在。它的思维是演绎式的。吴少雄的很多作品喜欢用自由的“音诗”式体裁,如《海神-妈祖》,用的是文学化的结构,但它还是有主线的内容,有核心语言,就像一条线连缀着一个个珠子,这就是东方思维的一种体现。
吴少雄很多代表作都用了民间音乐素材,如《刺桐城》《意韵南音》《我的海峡》《惠安女人》《原野》等。《意韵南音》是他将民间音乐交响化的一次特殊尝试。把南音写成交响音乐,对作曲家是一个挑战。如何既保持南音的美学诉求,又兼顾交响音乐的交响性?他采取了突出主奏乐器声韵的方法,用南音琵琶断奏和洞箫润腔等特色演奏手法,再把南音腔韵融合在一起,最后吸取了毕加索的立体主义思想,把音乐素材在不同时间空间以不同的表达组合起来,用多角度、多层面、多侧面的意念表现南音。
中国的民族音乐、民间音乐太丰富了,是作曲家取之不尽的源泉和养料。对于一位作曲家来讲,他所熟悉的本土文化,一定是自己创作的最大源泉。母语文化的汲取和运用对吴少雄的创作产生重要影响,也使得他具有特殊的文化身份。
世界上每一位作曲家的创作都存在自己的母语文化,基本上都是在自己的母语文化中起步和发展。中国过去30多年的音乐创作,很多作曲家自觉和不自觉地运用了中华传统文化。到20世纪90年代以后,国外许多“现代”作曲技法也都应用到了音乐创作中。在吴少雄看来,学习其他国家和民族的技法是非常必要的,在技术的广度上也是需要的,但是不能成为中国当代音乐创作的主流。我们可以学习他们的一些观念和语言,但所有的技法都要为我所用。
吴少雄始终坚持音乐创作是一种文化的创作,音乐作品要有品格,而品格就是一种文化取向和定位。作曲家不能让满天飞的技法冲昏了头脑,要有自己的追求和坚守,要静下心来寻求自己的创作方式,形成自己独特的语言。虽然每个作曲家都会有自己的审美追求,但真正有个性的作曲家,不是跟着潮流走的人,而是沿着自己的母语、跟着自己的文化走、坚持自己特点的人。(黄宗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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